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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4/5/14 9:10:00

钟表是现代人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器物,但在两百多年前,它们是作为奢侈品而存在的。

早在年,欧洲就出现了自鸣钟。至年,德国造出了最早的表。在此之前,人们用过的计时工具多是漏壶、更香之物。据史料记载,自鸣钟最早流入中国的时间,是在明朝,是意大利传教士为了取悦皇上的珍贵之物。明人冯时可著有的《蓬窗续录》就有载:

余至京,有外国道人利马窦赠予倭扇四柄……又有自鸣钟,仅如小香盒,精金为之,一日十二时,凡十二次鸣,亦异物也。

利马窦将自鸣钟带入中国后不久,中国也开始出现了钟表制造厂,在明人李绍文《云间杂识》卷二中就有载:

西僧利玛窦作自鸣钟,以铜为之,……余在金陵王太稳处亲见。近上海人仿其式亦能为之……利师同事之人郭仰凤住上海,余亦曾谒之。

然而,即便是上海已经能制造了自鸣钟,但因为种种限制,到了清朝中叶,钟表仍被视为奇珍异品,除了皇室王公,其他人绝少能享有。以致雍正、乾隆都曾为自鸣钟题过诗,可见其珍贵。

《红楼梦》中,贾家不仅贵为国公,更是皇亲国戚。而与贾家联络有亲的王家,是曾管过各国进贡朝贺之事的侯门贵族。如此富贵之家,自然是少不了钟表的。在《红楼梦》中,随处可见描写到钟表的情节。

在第六回,作者用刘姥姥初进荣国府来引出这部著作的头绪。这位乡野老妪刚在凤姐东屋坐下,就看到了自鸣钟,文中写道:

“听得咯当咯当的响声……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,底下又坠着一个秤砣般的一物,却不住的乱幌,陡听得当的一声,又若金钟铜磬一般,不防倒唬的,一展眼,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。”

刘姥姥自诩是见过些世面的,文中亦称其“于世情路上见过的”,但如此见多识广的刘姥姥竟然还会被被自鸣钟唬住,可知其稀罕之程度。作者通过她的眼睛,将这西洋传来的自鸣钟的形状、安置、声响都细细画出来,响声表示其时已时正,自然得毫无痕迹。

作为荣府的当家奶奶,王熙凤讲究排场的程度仅次于贾母,而钟表最能展现其气派。王熙凤所办的第一件大事,便是是协理宁国府,在协理宁国府中充分展现了其管理才能。在答应完贾珍的请求后,王熙凤很快针对宁府的五项弊端做出应对策略,各个击破。她将众仆妇分班安排、各负其责,而且工作都有时间限制,其道:

“素日跟我的人,随身自有钟表,不论大小事,我是皆有一定的时辰。横竖你们上房里也有时辰钟。”

从凤姐此话可得几个信息:其一、凤姐的贴身随从都携带钟表,以利于按时办事,这时的钟表显然不是装饰品,而是一个工作工具;其二、宁府的上房也有挂钟,而且这挂有时辰钟的上房肯定不仅一间,毕竟宁府的豪奢程度不在荣府之下,绝对不会让一堆人围在一个上房看时辰的画面出现。

在第七十二回,因急需银子支腾,凤姐只能将一个金自鸣钟卖了五百六十两银子,这是全书唯一一次写到金自鸣钟。其不说书中刘姥姥一家人一年花销方二十两。就是现实生活中,作为江宁织造的正三品的官员,曹寅年俸也仅仅一百三十两银子,这金自鸣钟价值之不菲,于斯可见一斑。由此可见王家的富贵和气派,所以,凤姐在贾琏面前炫鬻王家家私之富有,亦可信之言。作者此次写到的金自鸣钟,不单纯为了点出贾府资金出现了问题,还暗示王家的财力,真是处处都服从和服务于整体布局的需要。在续书中,写到查抄宁国府登记的物件中,钟表只有十八件。而根据王熙凤贴身佣人都持有钟表来看,很明显荣府的钟表不止这点数目。不过在其他明写之处中,这些钟表除了在凤姐处出现,便多存在于怡红院了。

在第十九回,袭人自家里吃过年茶回来后,与宝玉深夜私语,正说着见秋纹走来,称快三更了,贾母那边也打发嬷嬷来问是否睡下。宝玉便命取表来看,“果然针已指向亥正,忙重新洗漱睡下;至第四十五回,宝玉雨夜探望林黛玉,二人交谈至夜深,黛玉忙催促宝玉回去,宝玉听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金表来,“那针已指到戍末亥初之间”;第五十八回,刚解决完芳官和其干娘的矛盾,便有厨房的婆子来问何时摆宝玉的晚饭,袭人称没留心听钟敲了几下,晴雯便拿过表来瞧,麝月还称是芳官把钟摆捣鼓坏的;到了第六十三回,宝玉生日,众钗在怡红院夜宴,薛姨妈打发人来接黛玉,众人问是何时,人回说二更了,宝玉犹不信,要过表来瞧一瞧,“已是子初初刻十分了”,可知怡红院里,不仅宝玉屋里有钟表,连婆子的值班室里也设有钟表;更有袭人回家探母后,晴雯和麝月负责宝玉夜间茶水之事,夜里晴雯吓唬麝月时,文中写道:“只听外间房中什锦格上的自鸣钟当当两声”……

关于钟表的描写,俯拾皆是,在这些描写写中,多为了说明时间,然除此之外,这些描写还有什么意义呢?

首先,展现人物的身份

文中单点出凤姐和宝玉使用钟表的情况,凸显二人在荣府的身份地位。凤姐是荣府的当家奶奶,又是四大家族之一王家的千金小姐,故其不仅有贾府买不到的玻璃炕屏,连金自鸣钟也能拥有。这些钟表除了说明凤姐的财富,还因为其是个日理万机的当家奶奶,所以不仅凤姐随身携带钟表,连那几个贴身佣人也都带着,为了准确把握时辰办事。

至于宝玉,身为荣府最受贾母宠爱的孙子,其饮食起居规格仅次于贾母,单单服侍的丫头,就有晴雯、麝月等七个大丫头和惠香、小红等八个小丫头,加上贾母指派的袭人,共计十六个。如此排场,其屋内钟表多余他人,自是意料之中了。

其次,用于象征情节

在第六回,凤姐第二次出场,便有刘姥姥耳中写出那一阵清脆的钟声来,这刚刚开场的故事就奏起了钟声,应了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,然而早在第二回,冷子兴在演说荣国府时,便称贾府其内囊也尽上来了,故这钟声亦如贾府的丧钟。情节中的实际和全书的象征都在这“当当”的钟声中了。直至第七十二回,王熙凤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,卖出珍藏已久的金自鸣钟,象征着贾府的衰亡已进入无可挽回之势。

再次,刻画人物的性格

凤姐协理宁国府时,对各岗位人员进行了职责分配,更加以时间限制,其随身携带的钟表就是为了监督下面人员的工作情况,可见其雷厉风行、杀伐决断;而怡红院的钟表因为芳官不断摆弄坠子而损坏,可见芳官之淘气贪玩,亦见这些丫头对如此珍贵之物已见怪不怪,故不知爱惜。众丫头在谈到此事时亦多有嗔怪,亦见这些大丫头对芳官的宽容。

更为重要的是,通过这些钟表描写,可以看到作者那个时代的钟表发展过程。

曹家三代四任江宁织造,与康熙皇帝有特殊亲密的关系。曹玺在织造任内,就曾向康熙帝进送多座自鸣钟。十分有趣的是,《红楼梦》续书中也有贡品的描写。冯紫英向贾政介绍的“可以做得贡的”四件物品中,就有别致精巧的一座自鸣钟。文中写道:

“有三尺多高,也是一个小童儿拿着时辰牌,到了什么时候他就报什么时辰。里头也有些人在那里打十番的”。

此自鸣钟是按中国传统报时辰的,鸣响由打十番的小人奏出。这就不仅是用以计时,而且也是精美的工艺品,难怪冯紫英说可以做得贡。钟表这种西洋器用传到中国之后,又与中国的传统相结合,就体现在报时辰上。中国今天的钟表早已与外国的表现方法相同了,这里为我们记录了钟表在中国的一定历史发展过程。

今天,钟表是普通的日常用品,已为一般群众广泛使用。而两百多年前曹雪芹生活的时代,钟表却是皇家贵族独有的珍贵之物。《红楼梦》对贾府主子、奴婢使用钟表计时以及炫耀阔绰的描写,显示了贵族大家庭的奢侈。而贾府被抄家时登记钟表,又是清代现实生活的典型实录,如和珅被抄家就登记有钟表数百件。通过对小小的钟表在书中的各种描写和记述,表现不同人物的不同意义,同中有异的布局,显示出作者的写作技巧,亦展示了当时社会生活的一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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